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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庆,罗家湾十九号,军统局本部。
郑介民的办公室里,还残留着几分春风得意。
那份来自津塘的密报,是他近期最得意的杰作。
直到局长办公室的电话响起。
电话那头秘书的声音平静无波,却让郑介民握着听筒的手指瞬间冰凉。
“郑副局长,局座请您立刻过来一趟。”
推开戴笠办公室那扇沉重的木门,一股混杂着浓重雪茄烟味与高位者威压的空气,迎面扑来。
戴笠没有坐在办公桌后。
他背对门口,伫立在那幅巨大的中国地图前,视线似乎正落在津塘的那个小点上。
“局座。”
郑介民收敛所有心思,双脚并拢,身形笔挺。
戴笠缓缓转身。
他脸上没有表情。
没有惯常的阴沉,更没有怒火,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。
郑介民资格老,黄埔出身,所以深受戴笠赏识,1945年国民党六大期间,蒋曾有意推举戴笠担任中央委员,但戴以非国民党党员为由多次推辞,强调自己仅愿专注于效忠蒋介石,而非追求官职。
这一时期,戴笠作为军统局负责人,深受蒋介石信任。
期间戴曾向郑介民托付军统事务,暗示对其信任。
戴笠对他信任,但郑可不敢对戴一点也不防备。谁不知道戴闭着眼也能要人命的。
郑介民的头皮却骤然发麻。
暴怒的猛虎尚有迹可循,而眼前这个人,越发难以琢磨。
“介民啊。”
戴笠开口了,声音不高,甚至称得上温和。
他踱步到郑介民面前,那双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。
“陆桥山在津塘,干得不错。”
“能从美国佬的裤兜里摸到东西,是个人才。”
郑介民的后心猛地一跳,他知道,戴笠看过了,而且看得比他更深。
“都是局座栽培!桥山也是尽心办事,不敢居功。”他连忙躬身。
“尽心办事,是好事。”
戴笠的话锋没有任何预兆地转了向,语气依旧平稳,吐出的字却像淬了冰。
“但有些事,过了界。”
“有些心思,用错了地方。”
他停在郑介民面前,两人相距不过一臂。
戴笠的声音压得极低,每个字都带着不容抗拒的份量。
“你想搭美国人的线,给自己铺条后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