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选择直接朝落雁城前进,而是绕了一个弧线,避开了铁壁城的方向,选择从侧面山林地形接近。
“移动两格。”花痴开将棋子放在山林边缘,“使用‘粮草’筹码,可额外获得一格移动点数?”
判官点头:“可以。但你确定要用‘粮草’?那是重要资源,后期可能更有用。”
“确定。”
白色棋子又向前移动一格,现在距离落雁城只剩两格距离,且处于山林地形的掩护下。
判官看着沙盘,眼中闪过赞赏:“明智的选择。山林地形移动缓慢,但隐蔽性高,可以避开铁壁城的侦查范围。不过...”
他拿起代表天局的红色棋子:“该我行动了。”
判官没有移动红色棋子,而是从黑色筹码中取出一枚刻着“刀剑”图案的筹码:“我赌你的视力。第二轮赌局:盲棋。”
花痴开皱眉:“什么意思?”
“意思就是,从现在开始,我们都蒙上眼睛,凭记忆和对沙盘地形的理解来下棋。”判官从袖中取出两条黑布,“你敢吗?”
盲棋——这是对记忆力和空间想象力的极限考验。普通人连正常下棋都难,更别说在脑海中构建整个战场的三维模型。
但花痴开没有犹豫:“赌注是什么?”
“你赢了,获得‘刀剑’筹码,可增加战斗力。你输了...”判官顿了顿,“失去左眼的视力。”
房间里的气氛骤然紧张。
花痴开摸了摸自己的左眼。赌徒的眼睛至关重要,失去一只眼睛,意味着视角缺损,对骰子点数、牌面细微变化的观察力都会大打折扣。
但如果不赌,这局就输了。
“我赌。”他说。
两人同时蒙上黑布。
眼前一片漆黑。
花痴开盘膝坐下,脑海中开始构建沙盘的立体图像。每一座山的高度,每一条河的宽度,每一处关隘的防御值...他强迫自己回忆起刚才观察到的所有细节。
“第二轮开始。”判官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,“我先动。红色棋子从铁壁城出发,沿官道向南移动三格,抵达‘鹰嘴崖’。”
花痴开在脑海中推演:铁壁城向南三格,确实是鹰嘴崖。那是一处险要关隘,易守难攻。判官选择占据要地,是想拦截他救援母亲的路线。
该他了。
“白色棋子从山林位置向东南移动两格,抵达‘落月溪’。”花痴开说,“使用‘情报’筹码,查看落雁城酉时守卫交接的详细路线。”
虽然蒙着眼,但他能感觉到判官的惊讶。
“你...你怎么知道落月溪?”判官的声音有些波动,“那个位置在沙盘的边缘,我都没注意到...”
“因为我在吸忆魂香之前,把整个沙盘看了三遍。”花痴开平静地说,“沙盘长七尺二寸,宽四尺八寸,比例尺为一寸代表十里。落月溪在沙盘东南角,距离我的棋子两格,距离落雁城四格,是一条从北向南流的季节性溪流,冬季干涸,可作为隐蔽通道。”
他顿了顿:“现在,请告诉我情报。”
判官沉默了很久,久到花痴开以为他要耍赖。
终于,他开口了,声音干涩:“酉时交接路线:从落雁城西门出,沿城墙向北绕行半圈,从北门入。空当时间:从西门守卫离开,到北门守卫就位,共一百八十息。”
一百八十息,大约是现代的十分钟。很短,但足够了。
“该你了。”花痴开说。
判官深吸一口气:“红色棋子从鹰嘴崖向西北移动两格,抵达‘断魂桥’。使用‘刀剑’筹码,在桥头设伏。”
断魂桥是连接落月溪两岸的唯一通道。判官算准了花痴开要利用落月溪干涸的河床作为通道,提前在必经之路上设伏。
很精妙的布局。
花痴开在脑海中快速推演。如果按照原计划从落月溪接近落雁城,必然要过断魂桥,就会落入埋伏。但如果绕路,时间来不及——酉时守卫交接的空当只有一百八十息,错过就要再等六个时辰。
等等...
他忽然想到一个细节。
“白色棋子从落月溪位置,沿溪流向南移动一格。”花痴开说,“抵达‘老柳树’位置。”
“老柳树?”判官愣了,“那里没有标注...”
“沙盘上确实没有标注,但有的东西,不一定非要画出来。”花痴开回忆着刚才观察沙盘时注意到的细节,“落月溪南段,距离断魂桥上游三十丈处,岸边有一处凹陷的土坡,长着一棵歪脖子老柳树。冬季柳叶落尽,但树干中空,可藏一人。”
他顿了顿:“这是沙盘的‘彩蛋’——制作沙盘的匠人留下的隐藏细节。我父亲说过,真正的高手,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。”
判官不说话了。
花痴开能感觉到,黑布后的那双眼睛,正死死地盯着自己——虽然蒙着眼,但那目光中的震惊和杀意,几乎要穿透黑布。
良久,判官才涩声说:“第二轮...你赢了。”
两人同时扯下黑布。
沙盘上,白色棋子已经绕过断魂桥,抵达落雁城西侧的老柳树位置。而红色棋子还在断魂桥设伏,扑了个空。
花痴开接过“刀剑”筹码。筹码入手冰凉,正面那柄小剑的图案泛着金属光泽。
“还有最后一轮。”判官的声音恢复了平静,但那平静下暗流汹涌,“这一轮,我们赌命。”
他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,刀鞘漆黑,刀柄上镶嵌着一颗血红色的宝石。